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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是自己』

黃柏鈞 2016/3/5

 

        一棟透天厝象徵著形成「我」這個主體最初的家,闡述我從母體孕至家庭教養,進而在離家後趨近社會化,及過程中對於自我認知的轉換狀態。我藉著多重系列及裝置手法,於大學期間第一次與他人共同合住的宿舍,在早已人去樓空後,我再度承租下空間呈現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是自己』。這地方曾經稱「竹大會館」,亦是系上同學休閒聚會的交誼廳,室友們如家一般共同生活。透天厝是自幼生活的居住建築,亦是離開家後第一次真正獨立面對生活的住處,兩者影響著不同階段自我形成:原生家庭間成員的互動,以及與來自各個不同家庭間成員的互動。

      「我」作為自稱之代名詞,在自稱的同時包含著個性、態度、喜好…等所有訊息,而這個關於「我」的意識始終是隱藏甚至無形的,雖試圖透過知覺感受其存在、透過框架出其外圍輪廓、透過與其相關之人事物產生連結,然而在找尋的那個「我」似乎並不受這些創作手段和作品而更清晰至可觸及或可看清,僅能以其「曾在」而留下點痕跡。

因對於「我」的不熟悉,我透過創作以連結自身經驗,由自己的身體推展至泛指每個自稱「我」的個體,並與空間、時間互相關係開始產生了對話。在大學時期開始學習獨立在外生活後,與他人之間有了更多相處機會,稍微將依附於家庭的舒適圈向外擴展,這期間可以看到並與許多來自不同生活經驗的個體共同生活,許多共通點但更多的是不同的觀念、想法、生活方式等,在比較與參照後才能看到「我」這個個體,許多時刻像是個被投射意念及控制的軀體,這個我隨時被其他的「我」而影響著,於是我與諸多「我」共存。

      『最熟悉的陌生人是自己』以依循現成物造型,將浸過環氧樹脂之棉布及紙張覆蓋後所塑之空洞型體,或以南寶樹脂(白膠)覆蓋物件,待乾燥後的空洞形體,以及鏡子和鏡面塑膠球…等複合媒材,以整棟透天的空間為載體,分佈在各個空間。進家門前的《Home》之鞋櫃作為開場;一樓客廳的《把酒言歡;我》中那幾乎快布滿茶几象徵諸多「我」在聚會時滿屋子言歡著,而相對僅為單人可坐的沙發邊角位置,「我」則是當配角坐在一旁,應對著生活中狀態,然而那諸多的「我」總是未將我忽略而依舊連結著;地上躺著窗戶倒影,自己似乎隱藏在其中。電視櫃的架上有老家的老相片及合住宿舍時的生活照;廚房的《「你」是誰》是以樹脂拓形之餐盤、廚具、廚房家電與現成物,構成了缺席時的空,亦是對過去及未來自我之意識投射甚至幻想時轉換成第二人稱的非真實感;二樓的間房內《Scab-痛快感》有南寶樹脂如細胞增生、破壞、再生般不斷循環生成之圓點,圍繞著相對話物件的外圍,作為一種儀式般對自我的召喚;二、三樓《是    在那》為一組黑及白圍成圓筒形半封閉且溽濕般的布簾象徵「我」之源母體,試圖回歸自我身體及意識之初再重新經歷,而原本柔軟之物在此詭譎的直挺豎著,在上下樓層相對之位置獨自佇立,似乎等待著什麼;三樓間房裡《汝─它》(Thou -It)以鏡面遊戲球散落在各處,一個個的將來去的人或刻意靠近觀察的人納入其空間,無意或有意的移動、聚集或孤獨一處,因人移動過程中球與球、人與球的刮磨反映出的模糊、破碎甚至露出原有色彩,不再反映出人影。衣櫥一側掛著從身體上剝離出的南寶樹脂衣物,另一側空間藏著獨自在黑暗空間中自閉思考的擁擠位置;浴室裡《是什麼在那》直挺站立布簾是以環氧樹脂直接塗抹,使那缺席的物件更隱晦,缺席的不再是具體的物件,或許是哪個簾後的人、事、物,置於此空間中時是遮掩著正淋浴的軀體抑或是它即為那軀體,而角落原有擺放著的瓶瓶罐罐被覆蓋的布變成雕塑物重新以一種不自然狀態回到原位上;此外,縮小的簾布後正玩著躲貓貓的陌生生物或物件頑皮的藏在走道及各角落,圓形鏡子的出現引起注視外也是作為曾被注視過的記錄點。頂樓上獨自朝外的那椅上纏繞著由一樓串連至的身體紋路線段,像思緒般望向窗外世界。當我與諸多「我」共存時,勢必會因某些因素而改變自己與其和諧,就如同順應周邊道路及建築使此棟透天建築外形的不方正。外在改變有時便會漸漸影響內在的我,遂部分物件也與建築外在呈現歪斜狀態。

      『最熟悉的陌生人是自己』作為階段性對自我覺察及生活經驗的統整,是持續不斷與自己對話和內視的過程,而保持對過去、現在、未來自我的一點點陌生感,才會有更多新發現予自我反思機會,對外與人相處時也才能更多碰撞火花與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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